主题: 五谷掌的花海

五谷掌的花海（苦恋之旅十三）

季语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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蚕月里 ，如丝如雾的细雨，在天幕间织就成一望无际的大网，蘸水的桃花娇羞的盛开在思念里。我踽踽独行，再一次来到黄土高坡腹地，一个隐秘在花海里名叫五谷掌的世外桃源，这里漫山遍野开满了山桃花，野杏花，土梨花，因其地貌为五条高耸的山梁，夹着四条狭长的山谷，最后汇聚于一大块突兀的山卯高原，状若叉开手指，平铺在大地上的一个巨大手掌。那些零星的窑洞民居，不经意的散落在隐秘的花海里，我刻意的寻找着我们曾被暴风雪封困而留宿一周的花溪农居。


那是晚春时节，一场猝不及防的暴风雪，把瘦骨嶙峋的沟沟峁峁、黄沙枯草、花海灌丛、万物休戚中新吐的水润绿以及脚下这条毛细血管一般盘旋的蜿蜒小径，转瞬淹没。于是，巨人一般广袤无垠的黄土高原，失去了往昔的灵动和厚重，静静地禅定在那里，任由风雪飘摇，岿然不动，给人一种穷途末路中的冥冥慰藉。

很不幸，我们的车不慎滑落于对向车道旁的一处沟渠里，动弹不了，我于慌乱焦灼中怔怔然，我无所适从，我只有木讷地在心里期盼着艳阳高照，冰雪消融的日子。


而你却在一棵盛大的桃花树下燃起袅袅的炊烟，飘扬的雪花夹杂着散落的桃花，扬起你一袭黑色的风衣，你长长的黑色帽檐下，一双乌黑的大眼睛，闪烁着笃定，你说，烟火人生中，势必有客观而不可避免的困顿随时袭来，那你势必也要以一种智慧和淡定去坦然应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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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这风雪中飘摇的五谷掌花海，桃花开得如此灿烂而决绝，杏花和梨花，在微微残败中搔首弄姿，努力地舒展着自己。仙境般的花海，远看美艳如画，近听却呜咽是歌，她坚定而豪迈，朵朵繁花，气宇轩昂；她远离尘俗与喧嚣，无娇无媚；她无意与城里千姿百态的花朵斗艳争宠，仙骨清幽；她洋溢的惬意，是从灵魂深处透着的随性和深邃，她在旷野里演绎着整个高原赋予她的恬淡和血性。

或许，贫瘠的五谷掌无法给与花海富足的养分，可她们依然倔强的活着。如同世代生活在这里的农人，很多终其一生都没有走出过大山，无处宣泄的沉默，是他们命运的本色；不可停歇的劳作，则是他们生存的法则。他们把种子埋进这干燥的黄土，除了仰望苍天，祈求雨滴，就是沉默地等待，无奈地任其自生自灭。我想，正是这种看似悲戚的自生自灭，恰恰练就了她们的旷达与潇洒。

随后的几天，艳阳高照，我们翻越沟壑交错的的卯卯梁梁，穿过艳红的、浅蓝的、粉白的、鹅黄的五彩缤纷的花海，踏着厚厚的桃花落红；我们十指相扣，互相搀扶着攀爬过山坳阴坡的残雪和冰溜，探寻着归途；崖畔有不怕人的田鸡，驻足观望着我们，头顶布谷鸟的欢歌声，唤来三五个牵驴背筐的农人，牧羊老人甩着响鞭，把天上朵朵白云一般的羊群，赶向水草丰茂的溪畔，还有那古铜色的女人，匍匐在黄土高原的胸膛，把婉转的爱情唱进更古回旋的信天游里，就像这散发着屡屡芳香的花海，肆意地滋润着这贫瘠的黄土高坡。

我不知道，我们形影相伴披星戴月走过的路，算不算历经沧桑，算不算千疮百孔，我只知道，高原是有灵魂的，那散落在花海的零零星星的窑洞，就是高原的眼睛，她见证着一抔黄土无法掩埋的过眼云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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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面面的疙梁梁上桃花花开，哦要把哦的二妹妹迎回来。”循着凄美悠长的歌声，我看见那棵你升起袅袅炊烟的盛大的桃花树下，一位裹着白羊肚手巾的汉子扶着犁铧耕作，掀起的黄土像涌动的浪花，向后缓缓的翻滚着。歌者那掏心掏肺的哀婉，惊醒了春眠的五谷掌，花海也为之褪色，鸟雀继而无语，那种直抵心灵的撕扯，让我情不自禁沉匿于崔护那首“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只留桃花笑春风”的万千伤感中。


你曾经说，有些事情，要等到渐渐清醒了，才明白它是个错误；有些事情，要等到真正放下了，才知道它的沉重。

可天下最伤感的，就是明明约好了的再见，却成了永世不再相见！

实际上，我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坚强，我只是学会了伪装自己，学会了在日月交替更迭中，不再与你论输赢。学会了不求与卿再饮千盅，谁人与，月下箫声总教水流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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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我们染指尘世流年，修心的目地，只是一直把自己置身成一个旁观者的姿态，来诠释烟火人生。

可我认为，时过境迁，我只要走过和你一起走过的花谷，呼吸着和你一起呼吸过的芬芳，也算相拥！

因为，有些事情虽然绝口不提，或许她也会逐渐变好！




2022.03.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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